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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 ｜ THING.FUND
编者按：随着科技的进步，数字世界与现实世界不断发生着交融，人们的未来生活也正渐渐向数字化迁移。
本次，我们很荣幸地邀请到THiNG.FUND的艺术顾问，著名油画家，中国美协会员、一级美术师、浙江当代油画院院长周瑞文教授，围绕本话题进行了一次深度对谈。
同时，周瑞文教授也是本次由THiNG.FUND、中国美术学院、美术报、凤凰艺术和Flow福洛链联合举办的⎡加密·次世代⎦前沿艺术家选拔活动的评委。
周瑞文个人简介：
著名油画家、中国美协会员、一级美术师、浙江当代油画院院长。并任中国美院成教学院、中国青瓷学院、浙江理工大学客座教授，浙江省油画家协会艺委会委员。曾任美术报副总编、浙江美协理事、杭州美协副主席、浙江国际美协常务副主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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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艺术的探讨
周瑞文：大家好，很高兴和大家见面。我毕业于中国美术学院(旧称浙江美术学院）。我于1970年毕业，于1961年考入中国美术学院附中，四年后进入油画系学习五年，在美院学习共九年。在中国美术学院九年中，我受益匪浅，美院的艺术和创作理念使我能够一路走下来，至今为止从艺已有60周年。
右：周瑞文教授
THiNG.FUND：
周瑞文：东西方文化的发展遵循着两种路线。东方文化更强调“观自在”，也就是关注自我与内在的思维。西方则更强调科学与发展式的思维。随着时代发展，东方艺术家思考问题的方式与历史上的传统艺术家也不再相同。
即使是我们画传统的作品，也蕴含有很多不同的想法。比如我的创作历程。在美院刚毕业的时候，就是纯粹地学技术，有了扎实的基本功后，创作的作品开始反映社会生活的内容，我开始有意识地表达一种政治的、艺术的、人文的内容。比如：我毕业以后在舟山工作，那时候在海岛生活，那个时期的作品中，就更多地表达了海洋生活相关的内容。
周瑞文油画作品
在80年代后，大家开始关注自己身边的生活。比如说那时候的年轻人，比较关注对传统艺术的一种重建，而上一辈人则更加关注生活中的日常。从前这种生活不属于我们关注的范畴，比如一件小事：养鸡、放牛等日常的人文小事。那一段时间表达“乡愁”的作品比较多。就像余光中讲的：“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”，而我觉得“乡愁”就是一艘小船，我从乡下的“小船”划到了城市，划到了现代艺术，这是我的艺术过程。
周瑞文油画作品
但这还不足以表达内心。我们总是在追问：我是谁，我从哪里来，我到哪里去？虽然我们都知道，人从出生的那一天就意味着总有要走的一天。但是不管怎么说，在我们创作艺术作品时，都有这种思考在里头，这样的作品才具有深度。
THiNG.FUND：
周瑞文：一般来说，社会生活、政治生活、艺术，肯定要经历从改良到革命的过程。没改良的过程就没有革命的过程，如果没有革命的话，那艺术就不能推向更高、更新的境界。在我这个年龄，与我们所受的教育有关，对改良这块比较重视。但在艺术创作中，我更倾向重视印象派的革新。
我认为印象派还有一个源泉是巴比松画派，当艺术家走向生活，发现原来的技术落伍了。米勒虽然创作了一些表达当时深刻精神的画作，但是从艺术角度来看又不足够，随后才启发了莫奈、马奈等人物。
我们现在的宣传，包括我们观众的心目中，印象派就是色彩。印象派的色彩不是生活中原本的色彩，而是“印象中”的颜色。这个色彩自从工业革命以后，自从发现了七色光谱以后，人类才发现色彩是怎么来的。所以说莫奈的画，是最早追求色彩的，他追求的色彩完全从大自然中来。到了梵高时期，就更加强调主观性，即色彩对人的冲击。自此，艺术史上出现了与以前完全不同的革命。
印象派在诞生初期，因为传统市场看不懂，因此产生了否定。现在我们回过头来看，印象派却是一场大革命。这确实比拉斐尔前派深刻得多。迄今为止100多年来，印象派还在产生影响。
周瑞文油画作品
目前来说最有生命力的、最有社会影响力的依然是印象派，哪怕后现代主义和现代主义。包括毕加索也受印象派的影响，但毕加索更强调内在的事物、更强调绘画的语言。毕加索的语言跟我们平时注重的不一样，他吸收了一些日本文化，使他完全颠覆了以前的艺术理论。
我认为从目前来说，从社会发展的角度上来说，我们正在经历一场革命。事实上，改良的道路尽头往往就是革命，政治、经济、艺术都是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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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加密艺术
THiNG.FUND：
周瑞文：艺术首先强调“艺”，即是作者的思想，“术”则是技巧。艺术家用的技巧可以基于画笔也可以基于电脑，并不影响，只要能表达他的思想。如果能很好地表达一种思想，甚至能够推动一些事物的变化和进步，那都是好的。
当然，单纯强调“绘画”就不一样了。绘画是艺术家通过自己的手和笔来表达。但现在后现代艺术，各种风格、各种手法都没问题，可以用数字绘画、用传统方法、用综合技法，也可以是装置形式的，也可以是行为方面的。
我们讨论“绘画”和“艺术”要分开的意义就在这里。绘画只是艺术的一种。我认为不管用什么手法创作，能传达作者的思想的、能对社会价值有推动的、能够给人们内心享受的，这就是艺术，与形式无关。我认为后现代这个时期是包容综合艺术的，哪怕是综合的人机对话，作为艺术品并没有问题。
当然，这些作品能不能在社会上得到欢迎，是否能有收藏价值则需要另行讨论。因为目前来说，多数人对艺术理解还是围绕绘画，认为绘画才有价值。为什么当今绘画作品经常可以拍到几千万，人机协作的作品则很难。因为人机协作毕竟已经脱离了人的技术性，是新的技术，但还没有新的定义和定位。而绘画的概念则是已成系统的。“艺”和“术”的概念很广泛，后现代也好，前沿也好，还需要更清晰地定义它的概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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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术的文化内涵
THiNG.FUND：
周瑞文：这点我追求的方面比较多。因为我从小非常喜欢看各种各样的书，那个时候也不可能如现在般能够接触到大量国外读物。这势必在我的思维中形成更多的传统文化积累。传统文化里，确实有很多精粹，比如说唐诗、宋词。谈及李白和杜甫、宋词的苏东坡，那一种精神状态就油然而生。你读这些作品时，会不由自主的被他感染。后来的元曲、明清小说，也会对艺术和文化创作产生深刻的影响。它已经影响到我们方方面面，即使你平时不曾注意，但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。
周瑞文油画作品
创作时，你会有意识地把对你影响最深刻的、你认为最有价值的部分吸收到你的作品中。有一段时期，我特别强调江南的内在精神。比如王安石的那句“春风又绿江南岸，明月何时照我还”，这就是对我的思想熏陶。包括苏东坡的“惟江上之清风，与山间之明月”，这种文化影响是很难口头表述的，但在我们的作品中难免会流露出来——或许不是有意识的表达，而是直接体现。比如，有段时间我在画乡村那种普通的生活，看到普通的花卉、水果，就会想到一些古代诗词，并联想起古人对些事物的欣赏角度。
周瑞文油画作品
THiNG.FUND：
周瑞文：青年艺术家确实受到很多外来文化的影响，他们曾经进行过勇敢的冲锋，并且创作出了很多作品。但到达一定年龄后，也可能发现很难深入下去，这很现实。过去曾足有十年时间，有一些研究具象表现的年轻画家对中国油画画坛形成了很大的冲击。但为什么这类艺术形式最终却是昙花一现？或许因为它还欠缺一些内涵。
现在有一些青年艺术家很注重这些文化的界定。比如说北方有一位专门研究水墨的艺术家，在他的宣纸作品上，远看没什么特别，近看则会发现它是由一层层宣纸叠加而来。这是一种多层的创作技艺，很特别，不是印刷技术能轻易解决的。目前已知的所有印刷技术都复现不了这种作品。因为他运用了纸张的特色，水墨的特色和色彩的特色。油画也是，有些画家走红后却始终不得突破，最后又回过头来从中国的篆刻、书法中吸收养分，并从中提炼出文化符号变成新的创作元素。
所以我建议青年艺术家，乃至所有艺术家，如果想向更深层次发展，应当去研究传统文化，这里的传统文化不是指明清的水墨画，也不是指宋代的院体画，而是指是整个文化体系。从新疆的岩画、壁画开始，都是我们中国的传统文化。为什么壁画大家都非常推崇？因为壁画经过几千年的风化，会演变为与当年画作完全不一样的韵味。比如，石绿或石青这些很鲜艳的色彩，在上千年的风化后，颜色变了。它的颜色会变得非常丰富，新的韵味与色彩表现诞生了，吸引了很多艺术家去追求这种韵味。
我建议艺术家从古代文化中创造自己的东西。不管是从国外文化、中国传统文化、墨西哥的壁画、古希腊的文化，都需要把历史上的东西和当下时代相结合。我们可以拥抱技术进步，但最后艺术还是要落回自己的思想上。
思想怎么来？学习、感悟、研究、交流、碰撞，才能够形成自己在艺术上的思想语言和作品，才能有价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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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前沿艺术
THiNG.FUND：
周瑞文：艺术一定要能触动人。比如你看到是花海，便能想象花海里的香气飘来。我对未来的艺术展望一方面想得可能比较少，另一方面也很难表达出来。比如说我画的人物，让人物跟你交流，这很难交流。现在有些作品把古典绘画通过数字化让其变为可交互的动画，但这种加工是后人的理解，前人可能并非如此思考。当然，或许这么做能够吸引更多人来欣赏你的作品，但能够产生多大效果尚不可知。我相信这种形式有很广阔的前景，但实现的过程中，或许会有不少弯路。
周瑞文油画作品
比如蒙娜丽莎，大家都看到她的微笑，从而猜想蒙娜丽莎的种种。几百年来各种文章去描写她。但我们永远无法知道当时的蒙娜丽莎是怎么想的。如果当事人不告诉你，后人便只能猜想，神秘感可以引人想象。
THiNG.FUND：
周瑞文：当然，艺术可以各种尝试。也许路走通了，也许走不通，没关系，走不通再尝试。前人走不通，后人也许会走通，这完全可能。因为艺术不像机械，它可以关联理解，你看到的和别人看到的不一样。
我希望前沿艺术家们不要有包袱不要受前人的影响。现代艺术是多元化的，绘画可表现的手法也很多，希望前沿艺术家能够真的起到前沿、先锋的作用。能够在思想上更加成熟，更多的思考作品和表达手法。
THiNG.FUND：
周瑞文：我觉得这两者能结合是最理想的，当然这比较难。技术不是一天两天能练成的，过程很难。而思考的过程则快一点，思想毕竟可以走在前面。“眼高手低”这个成语，恰能说明思想可以走的很快。
我认为首先要“眼高”，要强调思想走在前面。技术上，通过多年练习可以提高，但如果没有思想，那就变成了工匠。技法上老练的画家很多，但也有不少人的作品没有灵魂。这类画家想表达一个对象，能表达得很真实，但缺少艺术感。
我认识一位画家，创作开始时他都要打网格，画作内容非常真实，但是缺乏生命感。那他的艺术意义就没了。就像是“人形照相机”，只是用绘画的方式把对象表达出来。这类作品，会感觉他画得很完整，也挑不出毛病，但事实上全是毛病，这是很糟糕的。
当然，大部分艺术家还在追求艺术境界上的精进。虽然有一些人故步自封到最终死去，不停用自己熟悉的手法复制成功，这也是没有意义的。艺术家不管技法的好坏，不管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，始终在表达着引人共鸣的思想，那才有意义。当然，要能真正地表达想法，还是要靠技法。技法涵盖了很多，比如表现的手法中，有构成、有形象，需要一点点地积累。积累的方法有许多，比如：写生、创作、研讨、交流。技法不光是手上的技艺，也包括思想的方法。我认为，首先还是要强调思想，没有思想的作者，技艺再好也只是“匠人”。
本次活动获得了福洛链 Flow的支持，通过Flow的全球网络，我们得以将优秀艺术家的观点介绍至全世界，与更多艺术爱好者共同分享来自艺术家们的深度洞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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